暑期田野调查丨贵州织金支队调研回顾

“我们没有洗衣房。”

“但我们有伞。”

织金，一个雨夜，餐桌上发生了一段奇妙的对话。

会议室和田野间

七月在织金的这一周，可能是我们经历过的访谈强度最大的一段时间。吃饭，睡觉，做访谈，准备做访谈，生活充实而规律。尤其是前三天的村医访谈，因为集中发生在会议室里，环境简单，人员有序，访谈本身就更被突显出来。小会议室一门之隔，是村医的培训讲座，在中西医诊疗知识的背景声里，我们完成了前三天的访谈。

之后到了村里，环境变得复杂起来。在开阔的公共空间访谈，随时可能有人加入，有人退出，补充，争执，提供新的灵光。环境本身，也成为我们观察和感知的对象，为整个田野调查过程增加了更多偶然性和可能性。

随时随地的学术灵感

访谈是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虽然有前期文献资料和访谈提纲的准备，但在那些与我们生活经验相距甚远的领域里，一开始总是有点“无从下口”。随着访谈的进行，像拼拼图一样，我们慢慢摸出了事情的大体面貌，再有针对性地提出疑问、补充细节、完善整体。每一次的复盘讨论，都是我们共同拼拼图的过程，把每个人的小拼图进行磨合，拼出一张更大的拼图。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研究切入点。

苗寨小猫

蜡染

在讲座声的会议室里、在不时有人经过的楼梯间、在每一间小小的村卫生室里、在遮蔽了耀眼日光的屋檐下、在喧闹集市的路旁、在崖壁高耸的峡谷中、在面向远山和玉米地的高地上，我们遇见了有着各式新奇手机壳的村医们、带我们穿过被玉米叶侵占的小路去她家做客的村民、与丈夫是村民组里唯二年轻人的村民、苗寨的巫医、在寄宿制学校读书的中学生们、第一次到镇上取快递的村民……很多很多遥远又相近的人。

小男孩眼中的村庄世界

在路上

一周的时间里，有不小一部分时间是在路上，前面是走路，后面是坐车。村医访谈在县中医院里进行，和住的地方相距不远。每天早上走到中医院，中午走去吃饭，再走回中医院，晚上再走回住所，简单的步行，有规律得让人安心。每天早上前往中医院时，会经过各式各样的早餐铺：卖有着五彩配菜的糯米饭的小推车、热气腾腾的羊肉粉馆、铁锅里炸着金黄油条的水果店……我们的早餐因此有了充足的选择。

奇妙招牌

贵州多山路，到村里的日子，要每天坐车在群山里穿行。第一天进村的时候，曲曲折折数不清下了多少坡路，我们中有人问这个村是不是离镇上很远，司机师傅说，它算很近的了。

我们很幸运地遇上了六天一次的集市，镇上的道路两旁支起了红蓝两色的阳伞，伞下是熙熙攘攘的摊位，农副产品、生活用具、熟食零食、服饰鞋子，全都有卖。步行穿过集市的过程兴味盎然，但当天坐车到达镇上的时候，给司机师傅的技术带来很大考验。

织金县城

最后一天在山里穿行，经过某一个山口时，远方一座横亘青山间的红色悬索大桥忽然出现在眼前。大家纷纷举起手机，但转瞬即逝的山阙、急速掠过的树影、条件有限的设备、颤抖的手，让去时的拍摄基本以失败告终。回程的时候，经过一番对来时经验的总结，“还有三次机会”，还有三个角度让红色大桥出现在我们眼前。严阵以待之下，最终留下了一段有趣的记忆。

没拍出红色的红色大桥

最后一天晚上，快要下雨了，驶过县城外的原野，头顶是泼墨的天空。

那天的云

辣椒，折耳根和玉米

在织金吃饭，一道菜除了要观察有没有辣椒之外，还要观察有没有折耳根。如果有，吃起来就要更加谨慎——毕竟，“一股腥味直冲脑门”。但是在贵州，如果没有体验过折耳根，似乎又缺少些灵魂。恰好某一天，餐桌上出现了一道以折耳根为主菜的菜，于是随着命运转盘的转动，我们挨个感受对味蕾的冲击。

集市辣椒

贵州的辣椒盛名在外，干辣椒、油辣椒、辣椒面，每一种又有不同品类。每天的餐桌除了满目红色之外，还经常出现一点格格不入的绿色——素瓜豆汤，用葫芦和豆角煮成，清澈简单得让人困惑。可惜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领会它的吃法。

作为与辣椒的经典搭配，我们还吃了各种各样的洋芋：小店铁锅热油里捞出盖着辣椒和折耳根的炸洋芋、集市上淹没在辣椒粉里的洋芋片、涮洋芋、烙洋芋……不过集市老板说，她家用的洋芋产自山东。

炸洋芋

玉米可以说是织金最引人注意的农作物。织金几乎漫山遍野都种着玉米，层层叠叠的绿色，上面是粉黄色的穗。对没有外出的村民来说，种玉米、养鸡养猪是主要的谋生方式。我们在村子里做访谈时，旁边、对面都是玉米地。夏日傍晚的玉米地，寂静无声。也是在安静的玉米地旁，我们结束了这一周的经历。

玉米地

2023年7月20日至26日，清华大学社会学系2020级部分本科生在孙秀林老师和两位研究生学长的带领下，在贵州省织金县开展了为期一周的暑期田野调查。

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