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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通识说”第12期回顾|社科学院晋军:通识课程的挑战度与获得感

2022-09-24


“清华通识说”第12期回顾|社科学院晋军:通识课程的挑战度与获得感


9月6日,“清华通识说”第12期在李兆基科技大楼举行,并通过荷塘雨课堂和线上会议同步直播。本期“清华通识说”特邀社科学院社会学系晋军老师分享通识荣誉课“社会学的想像力:结构、权力与转型”的建设经验


在“通识课程的挑战度与获得感”主题交流中,晋军老师与线上线下优质通识课程(社科课组)教师共同探讨课程挑战度与学生获得感之间的动态关系,反思近年来在教学中遇到的新挑战,并进一步讨论更好平衡挑战度与获得感的思路与方法。


课名之意:社会与“我”


“社会学的想像力:结构、权力与转型”的前身为面向社科学院大一新生开设的社会学入门课“社会学概论”,2017年大类改革后转变为人文社科大类平台课和全校性文化素质课程,并进一步定位社科课组通识课程。


“社会学的想像力”一名出自美国著名社会学家C. 赖特·米尔斯的同名著作“The Sociological Imagination”。在“社会学家如何想象”的经典问题牵引下,晋军加入了三个主题词形成三大教学板块——“结构”、“权力”与“转型”:“结构”对应社会学最核心的分析视角结构分析学,关注“社会结构对个人境遇的影响”;“权力”是社会学分析群体互动时的重要概念,指向“多维权力在日常生活中的实践”;“转型”是理解中国社会四十年改革开放中各种现象和问题的关键视角,强调“社会转型的中国故事”。


这一架构指向的是课程“三位一体”的教学目标。


在知识传授层面,晋军希望同学们能系统了解社会学的核心概念、重要理论与经典研究,了解社会学在认知和分析社会时的独特性;


在能力培养层面,课程力图让同学们了解并掌握“社会学的想像力”这一分析工具,得以针对中国转型期的社会现象和重大问题进行“像社会学学者的分析和解释”;


在价值塑造层面,晋军关注的则是“培养有社会责任感的清华人”。


晋军认为社会学的学习能为内化这种价值提供独特视角:“我在每个学期第一节课会问全班同学,你觉得哪些因素帮助你走进了这个教室?同学们的回答五花八门,有的说我骑自行车骑错了,有的说我是高考的时候运气好……经过一学期的学习之后,到这一学期的最后五分钟,我会再问同学们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们会有新的答复。因为同学们知道他们的家庭背景和所处的社会位置,都在帮助他们走进这间教室;而在大学教育阶段,他们也获得了更优质的资源,这种资源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一定会有短短的一瞬间让他们意识到,清华同学身上所肩负的非常特殊的责任。”


挑战之法:“带入”教学与“走出”教室


晋军认为,挑战首先来自社会学学科本身。不同于理工科,社会学的核心概念和基本原理没有那么“严丝合缝”,看起来“松散”的理论框架让许多工科同学难以适应,“他们习惯了一个问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案或最优解释,很难接受一个社会现象可以被几个理论同时解释,从不同视角推进分析”。又由于许多社会学核心概念已经变成生活用语,“如何让同学们重新建立对概念的新鲜感”也是一大难题。以“社区”一词为例,它在市场里指楼盘,在行政意义上治区,但社会学讨论则指的是一个生活共同体,这就要求教师不断释义,“让同学们重新获得概念的敏感性”。


课堂的生源结构则带来了客观限制。社会学课堂需要不同同学从不同立场、不同群体的视角看问题,但每学期课前的兴趣背景调查勾勒出的选课同学典型画像则是——大城市、中产阶级、素质教育。“甚至到去年为止,同学们最喜欢的电影都一直是《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霸王别姬》。”


这种高度相似性增加了上课难度。晋军指出,李强老师根据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发现中国社会呈倒丁字形结构,但调查所反映出的选课同学们的家庭社会结构则大致为正丁字形,这使得他们和全国的同龄群体相比没有代表性。更大的问题是,他们缺乏“社会实感”。“社会实感就像一个行走江湖的老艺人一样,走江湖走几十年,什么事一看就门儿清,而这批同学们社会实感的缺乏不仅是因为年轻缺乏社会阅历,也是他们的社会位置和家庭经验决定的。”


但从通识课堂的角度来说,这批学生又具有极大的差异性,由此带来第三重挑战。自2017年开课以来,“社会学的想像力”课堂每轮次平均迎来近170位学生,已经覆盖全校所有本科专业。这既意味着同学们的社会学学习基础分布在从“完全没了解”到“读过相关研究”的大跨度上;也意味着大家进入课堂时可能抱着“听故事”“解惑”“必修不得不选”等迥异期望。针对基础、期望不同的学生如何持续激发起学习热情的挑战“正越来越大”。

图|课堂规模与学生构成


对此,晋军的探索经验是,“建设一个带着体温的课堂”——将学生“带入”教学,也让学生“走出”教室


在“带入”的过程中,课前的生源结构调查结果成为多堂课的教学内容;“侦破式”的案例教学则扭转教师传授概念的直接逻辑,还原知识生产过程。晋军会选择一些核心案例作为课程线索,鼓励大家用自己的经验常识解释现象,待大家意识到没有社会学的概念很难对一些经验现象作出解释,再把理论解释和概念讲解给学生。在晋军看来,这既提升了同学们的课堂参与感,更能让同学们对知识有“敬畏之心”。“我们的同学学习能力特别强,让他们背整本概念都没有问题,但‘破不了案’的体验会让大家深切体会到概念的重要性。”


这门课“有名”的作业“社会学自传”就产生在这个有“体温”的“带入”过程中——晋军要求同学在期末提交一篇有着“社会学的想像力”的自传,回顾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同学们一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从校门到校门,乏善可陈,但写着写着他们就发现,自己的人生经历不仅有自己和父母,还涉及所在的城市、就读的中学等等,写得最长的同学提交了将近10万字。”尽管为了“反卷”,晋军现在将字数严格控制在了5000字以内,但这篇自传成为了一批批选课同学的“树洞”,也让他们第一次成为了自己学术分析的对象。


“走出”教室的教学实践同样也与一项作业有关。为了“催熟”同学们的社会实感,晋军每学期会设置一个题为“清华是一个大田野”小组研究。同学们在研究过程中逐渐发现,自己所属的学生群体其实是这个七八万人的校园里的“少数群体”,还有他们并不知道的“大多数”值得研究。


疫情爆发后,晋军开始用“电影小班讨论”代替线下研究。在一学期四次的电影小班讨论中,同学们自己在老师的“电影手册”里选电影,提前观看,尝试用所学概念分析。从关注单位制的90年代剧情片《背靠背,脸对脸》到与“分层”概念相关的南非科幻片《第九区》,电影反映的社会现实可能比个人自身所见更加真实而充满血肉,从而使学生的社会实感趋于充沛。



图|电影小班讨论材料


变化之中:挑战度与获得感


“这门课的阅读材料里有刘震云的小说《单位》和《一地鸡毛》,里面讲到一个公务员为了给自己的妻子换单位,买了一箱可口可乐托人情。那时候可口可乐可以当成礼品,因为我们觉得它代表了现代的生活和先进的生活方式。但对于00后的同学来说,可乐是‘肥宅快乐水’,是失去了自我控制、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才喝的东西。喝可乐从令人羡慕变得被‘唾弃’甚至值得‘同情’。”


谈及近年来遇到的新挑战,晋军认为核心在学生的代际关系变化。当进入课堂的学生变为00后,教室面对的是中国高速发展下价值观巨变的一代,他们有着全然不同的时代记忆和更强大的制度自信。因此,他们面对基于西方经验的社会学基本理论体系和核心分析方法时,会对它是否可以用来分析中国社会问题大胆提出“凭什么”的疑问


“社会学的诞生就是因为现代社会转型过程中出现的大量的前所未有的问题,这些同学会问你‘凭什么’,这是我们要应对的一个新挑战。”


而晋军同时指出,这些同学又是“对自己的个人前景又充满了焦虑、内卷、躺平”的一代。从外在表现来看,“同学们对学分绩的重视空前高涨”。“社想”是公认的“硬课”,课程挑战度一直与社会学专业课齐平,并没有因为通识属性而降低专业要求;再加上课程打分条目细致,2021年秋季学期前,每年拿到A或A+的同学不到5%,拿到A-的同学比例则在20%上下浮动。2021-2022学年秋季学期,受疫情影响,课程增设一次退课窗口,就有“几乎可以拿到A+”的同学因为担心拿不到好成绩影响绩点而选择退课。对此,晋军的解读是“当他们这么在意学分绩的时候,他们对于课程的期望就有变化。”


这种期待的变化同样发生在更近的时间范围和更小的时间尺度上:“近两个教学周期我感受到,同学们对这门课的期望差异越来越大。”当课程稳定在一定挑战度水平时,期望的变化凸显出学生收获感的变化,也引发了对挑战度与收获感之间“投入产出比”的反思。“我估计同学们的获得感类似一个正态分布,一侧同学会觉得他们投入时间太多了,投入产出比比较低;另一侧同学则觉得课上‘没吃饱’,还想学到更多的关于社会学理论和方法的内容;还有六成左右同学觉得投入产出比不算太差。”


平衡之辨:挑战度与获得感之间


如何有效捕捉挑战度与获得感的变化?如何应对?如何测量?在晋军看来,这些问题并没有确定答案。在课程挑战度问题上,大量时间投入要求意味着体力上的高挑战度,但并不等同于较大收获,而较少工作量看似挑战度小,但也可能意味着智力上的高挑战度。更进一步而言,教师对挑战度的认知不同于学生,即使和学生充分沟通,亦无法保证能完全真实了解学生的感受,从而准确刻画和设置与收获感匹配的挑战度。



晋军提议,可以尝试探索“专业化教学的2.0版本”,满足收获感正态分布曲线上不同位置学生的需求。一方面保持课程入门定位,使正态分布左侧投入较为吃力的同学能接受适当挑战;另一方面增设进阶空间,把课程从社会学介绍向“怎么做学术研究”推进,为正态分布右侧“吃不饱”的同学匹配更高挑战度。


在提升学生获得感方面,晋军提出了“分级”和“升级”两个可能途径,希望让不同挑战度接受能力的同学都能获得较高的“投入产出比”。就“社会学的想像力”课程而言,分级主要体现在阅读材料上,为分布曲线左侧的同学设置必读要求,为右侧位置接受度高的同学提供更多选读推荐。升级则可以从电影小班做起,如鼓励学有余力的同学参与电影分析的小组研究。目前约有30%同学认为电影小班讨论与社会学分析的关联度还不够,这说明“需要尝试新的构造”,在增加社会实感的基础上增强同学们的分析能力。


而超越“社会学的想像力”,晋军指出,在大规模的课堂中,面对前期条件不同、参与程度不同、课程期待不同的同学,如何让每一个人都能有程度相仿的“成果”,事实上是许多通识课共同面临的问题。


在变化的时代和社会中,课程挑战度与学生收获感的动态关系有着新的不确定,但也因此不断促使着教师保持课堂的“体温”,达成新的动态平衡。




供稿|教务处

感谢晋军老师对本文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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